群秀丨不安季风（3）
1：不安季风（1）
2：不安季风（2）
很多不文明开化的内容都是剧情需要。
3.
邵群一直有着一种自信，即“只要我随便努力一下，就能超过李程秀。”他觉得李程秀很多都是书呆子行为，比如回家的车上李程秀会抽空背单词或者课文，早上在等邵群起床的时候，李程秀也会带着单词册安静的复习。
李程秀意外的擅长数学，不擅长英语，偏科有些严重。他那副努力学习英语的样子让邵群一直坚信着李程秀是要跟他出国的，因为李程秀有些过于努力了，在邵群看来李程秀完全不需要晚上闭门不出的学习，只要李程秀想，邵群自然会罩着他，就算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只要李程秀乖乖的呆在邵群身边，邵群并不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邵群不知道的是，那些他以为李程秀正在房里闭门造车的晚上，其实李程秀在议事堂陪邵老爷子主持黑道大局。下属们会在会上汇报各辖区的事情，由邵老爷子听完后综合总体情况考虑对策。管东南区的一把手叫蔡明志，跟其他头子比起来个性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实际是个靠谱又有亲和力的大哥。邵老爷子安排李程秀跟着蔡头下地，看看弟兄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干活的。
幸亏邵群这段时间也被公司事务占满了时间没空管他，李程秀下了好几次地都没被邵群发现，对方全然以为自己正在拼了命的学习。
蔡头很照顾李程秀，事无巨细的教李程秀如何完成日常的工作。一般来说是管管区域里大小事情，做没编制的警察；往上是收租，城里有不少地产是邵家的，得按时把租金收了；再往上是跟别的团伙儿干架，长自己威风，免得一些地头小势自以为厉害骑到他们头上；再再再往上就得是违法乱纪的生意了，这一块儿李程秀暂时还管不了。
邵群在学校有一群狐朋狗友，喜欢周末喊邵群一起出去玩儿。邵群是这群公子哥里最有钱又最大方的一个，大部分时候都由他买单。这个年纪的执绔子弟多少有些自负，觉得自己是未来世界的掌控者，于是这会儿的放纵比起寻常人家的小孩要更加越线一点。在别的小孩逃课上网的时候，这帮人已经在会所叫起了比自己年龄还大许多的小姐。
邵群虽然家境和这群人有别，但龌龊心思倒是差不多，也叫了个好看的坐在自己腿上。那女人坐上来的一瞬间，邵群只觉得腿上一沉，当即第一反应是：女的怎么这么重？他还以为女的都得跟李程秀似的轻的像只小鸟。
小姐端着一杯酒敬他：“以前没在这里见过您呀，以表敬意，这一杯我先干了。”
邵群也不拦她，看她把一杯灌下去，然后又端起一杯。她有很多劝酒的理由，邵群全都应下了。他这时候还小，并不觉得自己会醉，认为怎么样自己都该比女的能喝。其实长大了以后他就有了概念，干这行的女人都是千杯不倒的。
喝到一半，房间里进来一个男人，邵群起初以为是同学的朋友，谁知那男人进来了也像小姐一样贴在一个人身上。
“这是什么？”邵群拿着酒杯问。
“我专门儿点的，这店有这服务。”
“男的？”
“对呀，”那人说，“最近可流行了！我看好多片子都改上男的了！”
邵群打量了那人两眼，对方似乎得了点他来的那个人的指示，走到邵群旁边：“邵先生。”他不知道邵群的年龄，只好恭敬地喊，“我敬你一杯吧。”
邵群没理他这杯酒，只问：“男的也能被上？”
“啊……是的。”
邵群没想通，他有的我也有，我上他干嘛，不恶心吗？他又看了眼这人，对方抹了粉，还擦了唇膏，虽然跟小姐们比起来他化的只能称之位淡妆，但都有点娘娘腔，李程秀比他清秀好看干净多了。李程秀虽然娘娘腔，但脸一直都是一股少年气。
那个人看他好像想自己的事儿去了，叫他：“邵先生？”
邵群回过神来：“没意思。”
朋友笑道：“确实少点意思。邵群你要是想玩男的，我觉得李程秀就不错啊？”
邵群立刻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朋友继续说：“你看，外面的你还嫌弃不干净呢，李程秀你知根知底的，他肯定干净吧？别的睡了还得负责呢，多少得管你要点儿，李程秀就不一样了，睡他他肯定不要你负责，你是他少爷，他哪敢违抗你啊？”
——好像有点道理。邵群想。
说到兴头上了，那人看邵群也有这意思，继续顺着往下：“李程秀不是想做大少爷吗？我看你就得杀杀他锐气，免得他怕你头上。我说李程秀这种人，你操他两次，他肯定就乖了。”
“你懂的倒挺多。”
“哪儿呢，我也就是想想。”
“下次不用想了，”邵群说，“我看你脏脑袋里想的是你怎么操李程秀吧？我劝你把这念头收收，不然我也不知道你爹怎么给你收尸。”
这天正巧李程秀跟着蔡头在码头看卸货，这批货是笔大生意，按理李程秀是不该来的，但邵老爷子指名要李程秀跟着，堂下几个领头的心里都有了数，邵老爷子这是要专心培养李程秀。
货刚卸了一半，只听仓库里发出巨大的响声，似乎是什么被打碎了。动静不小，蔡头让旁边的人继续看着卸货，带着李程秀冲进了仓库。
走到门口发现仓库里的箱子被胡乱摆放挡住了进去的路，他们得委身从箱子间钻进去才能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原来是两个兄弟正在为了一根烟打架，蔡头老好人的上去劝架，李程秀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两个人为了一根烟打架，箱子不会被摆放的这么凌乱有致。他们进来的地方，看似很难进入，实际刚好能让他和蔡头同时钻进来。更何况两个人打架摔箱子能理解，箱子为什么会在门口？他俩打架前还要布置一下会场不成。
“蔡头……我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冲进来了一批人：“别动！我们是警察！”
蔡头立刻拉住他冲向一边，给警察赔笑：“别激动，警察同志，自己人，自己人。”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箱子里是什么！”
“香烟。”蔡头说，“你看我们这种，做做倒卖生意的，可不只能卖点香烟嘛。您看要不您拿几包走？”
“香烟？我看未必吧……开箱子搜。”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一点点，这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得坐牢，包括李程秀。蔡头无法，只能拉着警察走到一边，好像是想加点钱请警察放过他们。可警察哪听他的话，拿枪顶着他的后腰，要他往一边儿去。
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李程秀悲哀地想，如果他就这么被抓走了，邵群会救他吗？他觉得是不会的，邵老爷子没必要费心思去牢里把他捞出来，他只是个下人罢了，能替代他的人还有很多。
邵家人与警察僵持不下，几个警察正在试图打开木板钉成的箱子查看里面是什么，但箱子钉的很严实，没有辅助工具的情况下很难拆开，于是他们决定把这些箱子直接搬回警局查看。
警察们开始颇有秩序的一个个把沉重的箱子搬下来，外面搬货的弟兄们有的被抓住有的逃跑了，只有他们这些在仓库里的逃无可逃，整个码头没了搬货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安静。
可这份安静也在一声尖叫中被打破了。
那声叫声仿佛一道指令，本来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反身扑在警察身上，随即从仓库的门口涌出了比警察更多的邵家打手。
“你们在干嘛？”警官大喊道，“你们这是袭警！”
从仓库门口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袭警？我们没有，这里哪来的警察？”
李程秀蹲在角落里，只有他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个走出来的男人他知道，正是邵群的父亲。
——邵群的父亲不是在着手公司的事情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邵父走到李程秀旁边，一只手把蹲坐在地上的李程秀抓起来，仿佛只是抓起一只惊恐的兔子。他往李程秀手里塞了什么，李程秀低头一看，是一把枪，非常熟悉的型号，最近他一直用这个型号的枪练习。
“邵先生，你怎么来了……”
“程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邵父打断了他的话，“你猜猜今天为什么会有警察来包抄你们？”
李程秀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警察，说：“我，我不知道……也许有人泄露了我们今天的行动……”
“你再说，为什么我们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把警察包了？”
“有人泄露了……警察的行动？”
“你看看四周，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程秀刚才就一直觉得仓库很奇怪，现在被提醒过来才发现，这仓库似乎是被布置好的，人进来很简单，出去却没那么简单，不把箱子搬开，很难有一条可以快速逃离的路线。
李程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一切都是被布置好的。
假使今天是要考验他的忠诚，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未免太忽略他了，自始至终他都像个摆设藏在一边根本没出现过。可如果是要揪出组织里的叛徒就不一样了。
“程秀，最后一个问题，你猜这里有多少警察？”
他咽了一口口水：“两个。”
“何以见得？”
“除了警长以外，都是我们的人装的警察。还有一个警察是……是我们里面的叛徒。”
邵父点了点头：“很聪明。”
叛徒的身份，尽管李程秀心中已经有数，却不敢指认。可能性最大的人，正是唯一一个还被压在地上，没有站起身的蔡明志。
蔡头说：“老板，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是奸细？”
邵父笑了笑，但那微笑很渗人，以至于李程秀恐慌地想未来邵群会不会也这样笑：“你说你不是，我怎么相信你？”
“我真不是！邵老板，我在邵家这么久您还不信我吗？我都过了这么多批货了，我要真是奸细，我怎么不早行动啊？还得等到现在？”
但邵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对方的答案。
“程秀，”他说，“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那一瞬间李程秀想了很多。
他已经无法回忆起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只觉得很可怕。面前的场景很可怕，身后的邵先生很可怕，他手里的枪更可怕。他是聪明的，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正因如此他不敢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可能。
他还没想过自己要杀人，或者说他想过，但他不知道会在今天。
邵先生握住了他的手，是枪还是他的手更冰冷一点，李程秀已然分不清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李程秀，现在对你来说，这个人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抬起手臂，枪口直指蔡明志的眉心。
见李程秀迟迟不敢动手，邵先生将食指抵在李程秀扣在扳机的手指上，缓缓收紧。
他明明就在李程秀耳边，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那声音说：“邵群就交给你了。”
随即是一声枪响，一声坠落，和很多的静寂。
李程秀终于哭了出来。
TBC